在平靜的年頭里,拒馬河是一條風景優(yōu)美的河流。它西起太行山脈,從北京房山十渡景區(qū)蜿蜒經(jīng)過,接著在華北平原上分為南北兩支,北邊的那支,攔腰橫穿涿州,最后與南支匯在一起。它們會一路匯入大清河、海河,最后,流入渤海。
然而,受“杜蘇芮”臺風影響,當一整年的降雨量,在幾天時間內(nèi)傾瀉在這片大地上,拒馬河化身成了一條可怕的河流。涿州,作為環(huán)京津冀圖書出版行業(yè)的“庫房重鎮(zhèn)”,其中的所有人,都被迫面對這場突如其來的洪水。
(資料圖片僅供參考)
對于守著圖書倉庫的人們而言,他們每個人都經(jīng)歷了一場戰(zhàn)斗。有人用“歸零”來形容這次災(zāi)難,有人選擇繼續(xù)守著庫房,有人選擇重振旗鼓,還有人在想辦法幫助他們,呼吁“上架泡水圖書”。
書還泡在洪水里,而洪水終會消退。
文 |曹婷婷馬延君 陳奕寧
攝影 |尹夕遠
編輯 |易方興
緊急通知
8月1日上午9點多,涿州的雨勢,比前一天小了不少。剛結(jié)束完居家辦公的劉秋園,正常來中圖網(wǎng)的涿州分部上班。突然,在辦公群里,她收到一條群發(fā)消息:
“緊急通知:第二波洪峰預(yù)計一點左右到南水北調(diào),三點左右到東里池,四點左右到市區(qū),回落應(yīng)該三個小時,流量4000,大家提前做好準備?!?/p>
洪水要來了。
在洪水可以摧毀的許多東西中,書籍可能是最脆弱的那一類。自打2017年,北京最大的圖書物流企業(yè)——西南物流中心向西南方遷移之后,緊靠北京的涿州,就成了圖書出版行業(yè)新的“倉庫重鎮(zhèn)”。
然而涿州轄區(qū)內(nèi),河流眾多,歷史上水患頻繁。尤其是流經(jīng)涿州的北拒馬河、琉璃河、小清河,這三條河流像是一根樹干的三個枝丫,共同向東南匯入白溝河。在地勢平坦的華北平原上,位于涿州的圖書倉庫們,都分布在這些河流的流域上。
▲ 8月2日深夜,救援隊仍在涿州救援。圖 / 尹夕遠
上午9點半,還下著雨,劉秋園和四十多個同事就開始忙著四處找土、找袋子、找沙子。她是中圖網(wǎng)涿州分部的客服經(jīng)理,這次被臨時指派為公司涿州分部的“抗洪總指揮”。但沒有那么多防汛袋,“有人開車去買了2000個沙袋,土就從附近的荒地里現(xiàn)挖。”
47名員工,男女比例1比2,平均年齡30歲左右。男同事們主要做體力活,女同事們就結(jié)成兩人一組,挑沙袋。大家都沒有經(jīng)驗,劉秋園還在網(wǎng)上現(xiàn)學,“怎么擺放沙袋才能防水”。
水還沒到,卷簾門都放了下來,門口也堆滿了沙袋。另一部分人則在庫房里忙碌。打包、歸置,再用電叉車一摞摞搬運、轉(zhuǎn)移。庫房里,堆著幾百萬冊圖書,那是上億的碼洋,“能搬一點是一點兒”。
▲ 被淹沒的庫房。圖 / 受訪者提供
忙到中午12點,食堂準時開飯。劉秋園和同事們簡單吃了個飯,又繼續(xù)轉(zhuǎn)移圖書。她判斷,洪水或許會在下午四點左右抵達,時間還比較充足。
劉秋園的判斷有一定依據(jù)。在涿州受洪水威脅的許多圖書倉庫里,劉秋園所在的中圖網(wǎng)涿州倉儲中心,位置更靠南,離北拒馬河也更遠,這意味著從北往南蔓延過來的洪水,淹到他們概率會更小,時間也會更晚。
相比之下,就在一天前的7月31日,位置更靠北的一些圖書倉庫,留給他們的反應(yīng)時間更少。
往北十多公里,是西南物流中心,琉璃河從東邊一公里多的地方經(jīng)過。7月31日早上,北京集文天下文化發(fā)展有限公司總經(jīng)理鄒斌如往常一樣,在6000平方米的圖書庫房中忙碌。倉庫太大了,書籍在四層貨架上堆著,人在其中顯得分外渺小。
庫房里為數(shù)不多的準備,是幾卷雨布。
涿州一直在下雨,暴雨預(yù)警由藍色變?yōu)榧t色,路面積水宛如河流。鄒斌不敢掉以輕心,書籍最怕水,他和十幾位工人四處查看,想著“如果哪里漏雨了,得趕緊拿雨布擋一下”。
▲ 8月2日深夜的涿州。圖 / 尹夕遠
自從2017年,公司將圖書庫房搬到了涿州,他每天都要奔波七八十公里。書庫里,存放著約1.4億碼洋的書籍,是他和公司的全部身家。
也是在7月31日上午,北京嘉友緣文化發(fā)展公司的負責人朱媛,盡管人在濟南的書博會上,但心卻惦記著涿州的圖書庫房。她的公司主要為圖書館供給出版社的新書,六千多平方米的庫房中存放著近10萬種書籍。
那天上午,一切如往常一樣,風平浪靜。直到下午,書庫的地方群突然出現(xiàn)了一條“要下暴雨了,注意安全”的通知,那時她還不知即將面臨怎樣的災(zāi)難。
洪水來襲
8月1日下午2點半,洪水比劉秋園判斷的時間,提前了一個半小時到達。渾濁的水在園區(qū)門口徘徊,一排沙袋暫時派上了用場。
劉秋園當時還沒有想到,她們將要面對的洪水,究竟會是怎樣一個可怕的敵人。一些數(shù)據(jù)可以顯示其殘酷程度,按照我國的《全國主要江河洪水編號規(guī)定》,位于中圖網(wǎng)庫房以北3公里的北拒馬河,只要上游的“張坊水文站流量達到1600立方米每秒”,那么將有單獨進行洪水編號的資格。
而就在一天前的31號中午11點,張坊水文站流量就已經(jīng)達到了這個數(shù)值,這次洪水也因此有了單獨編號——“大清河2023年第1號洪水”。
這還沒完,短短一個半小時之后,根據(jù)“涿州發(fā)布”,張坊水文站流量就達到了2600立方米每秒。流量之大,超過了2012年北京特大暴雨時的最大值。同一時間,涿州市所有河流防洪進入緊急狀態(tài),并分別于31日中午和晚上,啟用了抗洪措施。
洪水就這樣向著河流兩岸的低洼平原上蔓延,首先淹沒的,是更靠北邊的圖書庫房。
▲ 被淹沒的庫房。圖 / 受訪者提供
鄒斌清楚地記得,31日下午5點左右,“水位上漲非常快,一個半小時,從沒有水,到淹進了庫房”,他和十幾位工人看著不斷涌進來的洪水,趕緊將最下層貨架上的書往上搬,庫房里只剩“哐哐”的搬書聲,和“嘩嘩”的水流聲。
可十幾個人在6000平方米的庫房中,搬運只是杯水車薪,“書太多了,一個半小時根本救不了多少書”,最終鄒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水漫過書架,一本本書四處飄浮,撞擊著人的小腿,“沒有任何時間搶救了”。
▲ 受災(zāi)的圖書倉庫。圖 / 《出版人》雜志微信公眾號
幾乎就在同一時間,洪水也涌向了不遠處朱媛公司的庫房,同事們沒有任何準備,“水來得特別快,突然之間就漲了20公分”,庫區(qū)連防水的沙袋都沒有準備。
朱媛公司的庫房為高臺庫,最低的貨架也有一米多高,往年七八月份的暴雨沒造成過什么損失,但在那天下午,一層的書籍全部被淹,兩名員工游進去搶書,本想能搶一包是一包,“也沒搶到什么,稍微矮一點的已經(jīng)被淹到脖子了,最后只能退出來”。
但這次洪水的殘酷在于,無論準沒準備,有沒有防水沙袋,似乎都無法改變被淹沒的結(jié)局。
劉秋園和同事們,在8月1日下午3點半,也被洪水攻破了第一道沙袋防線。洪水輕易涌入了園區(qū),直逼近庫房門口。有同事又在門口進行了加固,鋪一層塑料袋,再堆上沙袋。
同一時間,中圖網(wǎng)的總經(jīng)理黃平,也從北京的辦公室趕回了涿州。但在距離公司幾公里外的十字路口,被積水攔住了去路。
▲ 路面上的積水。圖 / 尹夕遠
壞消息一個接一個。劉秋園正在帶同事們堆沙包時,聽到了停電的消息。她準備了7個充電寶,手機用電足夠,但電梯停了,意味著搬運的速度將更加緩慢而沉重。
下午4點,洪水繼續(xù)涌入,僅半個小時,就突破了卷簾門,水滲入庫房,開始淹沒人的腳踝。沒有電,卷簾門也打不開。幾乎是密閉的庫房里,許多同事仍然在奮力“搶”書。
時間一分一秒過去,庫房里的水逐漸漫過小腿,深黃色的水最終還是吞沒了這些新書。老板已經(jīng)開始讓大家撤出庫房,但很多人仍然在繼續(xù)救書。“大家真的是都舍不得,真的是太心痛了?!?/p>
直到接近五點,留在庫房里的同事們,才撬開窗戶出來。外面的水還要更深。劉秋園身高一米六,水快漫到她胸口。她不會游泳,站在水里有些不穩(wěn),她和同事們互相挽住胳膊,一起勉強走出去。
被困之人
8月1日下午六點,從中圖網(wǎng)涿州倉庫的二樓向窗外望去,外面的小汽車們,被吞沒得只剩薄薄一片車頂。門衛(wèi)大爺養(yǎng)了兩只兔子,原本早早轉(zhuǎn)移到了車上,但水來得太快,車也被淹沒了。
隨著洪水繼續(xù)上漲,堅守書庫的人們要面對的,就已經(jīng)不是救不救書的問題了,洪水已經(jīng)威脅到了他們自身。
▲ 救援人員將被困婦女從卡車上轉(zhuǎn)移到安全地帶。圖 / 視覺中國
涿州地區(qū)的圖書吞吐量巨大,這也意味著支撐著它的供應(yīng)鏈,以及更多的從業(yè)者,在洪水中也岌岌可危。北京盛豐供應(yīng)鏈管理有限公司的工作人員表示,打成一包的圖書按照一件來計算,涿州地區(qū)正常一天的吞吐量能達到四千多件,發(fā)往全國。而由于暴雨和洪水,目前物流公司前往涿州的運輸車輛全部停運。
渾濁發(fā)黃的洪水,光憑肉眼,很難確認水的漲勢,這時候,圖書庫房里的書架往往就成了衡量災(zāi)難的尺子。
8月1日,洪水來臨12小時后,朱媛公司庫房的兩個主管,就曾游泳進入倉庫查看情況。倉庫里,花花綠綠的書籍漂在水面上,成摞的書籍也傾斜得搖搖欲墜?!皳p失太嚴重了,已經(jīng)沒了2000多萬實洋,從外地來北京打拼了二十多年,全部的身家都在那個倉庫里。”朱媛說起話來,聲音沙啞到撕裂。
那一整天,她打了無數(shù)電話,想盡各種辦法進入涿州,但道路始終無法通行,“再來一波洪水,剩下的2000多萬實洋也保不住了”,她只能在北京買了一些游泳圈,“進庫房只能游泳,看看2號能不能趕過去”。
除了圖書,她還惦記著在安置點的三四十名同事,“他們的家全都被淹了,還不知道能不能吃上飯”,為了保障同事的安全,她要求大家不要再進入庫房,“書已經(jīng)沒了,沒辦法了”。
8月1日晚間,涿州又下起大雨,鄒斌也一樣,只能根據(jù)水位猜測洪水的情況。水位最高時,已經(jīng)和庫房的窗戶平齊了。凌晨三點,他實在放心不下,又摸黑半走半游地進了庫房,那時水位距第二層貨架只剩5公分的距離。
▲ 8月2日,一名踩著游泳圈的男子。圖 / 尹夕遠
書庫已經(jīng)變成了書海,書泡在渾濁的水里,人走不動,卷起的褲腿也被打濕了,四周一片漆黑,只有水面反射出一點光亮,四周陰森得有些詭異,鄒斌根據(jù)進水高度估算,第一層貨架存儲的圖書,和待發(fā)貨區(qū)的圖書加在一起,已經(jīng)損失了約6000萬碼洋,“辛辛苦苦做了18年,一下泡掉了一半”。
2018年時,鄒斌曾為圖書庫房買過一年的保險,可就在那一年,旁邊一個倉庫進水了,保險公司賠付后,認為行業(yè)風險比較大,將保費提高到了無法承受的數(shù)額,還有公司拒絕承保。自那之后,鄒斌的庫房就沒有了保障?!靶袠I(yè)內(nèi)95%的公司庫房,都是沒有保險的,現(xiàn)在孤立無援?!编u斌說道。
好在,在樓層頂部等待的過程中,救援隊出現(xiàn)了。
▲ 被困者等待救援。圖 / 受訪者提供
8月1日的傍晚,被圍困的中圖網(wǎng)的劉秋園的同事們,第一次看到了救援隊。那只皮劃艇上,只有一個隊員,遠遠朝大家喊:“別著急,后續(xù)肯定會陸陸續(xù)續(xù)都能轉(zhuǎn)移。”
這艘救生船,率先救了一個被洪水逼到樹上的過路人。
大家把中午吃剩下的飯菜和烙餅湊一湊,正好夠一頓晚餐。每個人分了兩張餅,還分到一塊西瓜。
這四十多人里面,還有一些人的心事尤其沉重。有同事家里被淹,電瓶車、汽車也不知被沖到了何處,家電也都被淹了,“全都從頭開始”。也有人擔憂家里的老人孩子。還有位同事,妻子中旬就到預(yù)產(chǎn)期,家住二樓,而洪水漫上了一樓,家里還有個不到學齡的孩子。
▲ 河北涿州。圖 / 視覺中國
晚上八九點,劉秋園看著黑夜中空茫一片的洪水,默默流了眼淚。同事們的經(jīng)歷觸動她,她也擔心,公司受了這么大的損失,未來的路怎么走。公司的、自己的。她今年38歲,機緣巧合下進入圖書行業(yè)。雖然她覺得圖書行業(yè)永不過時,但紙質(zhì)書遇冷也是常態(tài),尤其是對以經(jīng)營尾貨的公司來說,“挺難的”。
漸漸地,一樓徹底被淹沒了。庫房里,有一條橫幅寫著“一切都會過去,唯有真理長存”。接著,洪水攀上二樓的臺階。劉秋園數(shù)了數(shù),還剩13級階梯。一級臺階約30厘米,大約每過一小時,她就數(shù)一遍還未被淹沒的階梯數(shù)量,用來判斷是否安全。
十一點,第一波救援到了,一艘紅色的皮劃艇在靠近,黃色的燈光穿透夜色。有同事說:“我們的光和希望來了?!?/p>
▲居民在洪水中乘坐橡皮艇撤離。圖 / 尹夕遠
歸零與重建
此時已是8月2號,通宵救援,夜里漂在洪水上,每個人都萬分小心,一趟來回要花兩個小時。
老人、孩子優(yōu)先,女士優(yōu)先,大家自覺排隊。凌晨一點,第二趟救援來了;凌晨三點,第三趟救援;天亮了,早晨七點,第四趟救援;早晨八點,速度開始加快,一個小時來了兩趟救援。
▲ 被困人員不斷被救出。圖 / 視覺中國
至此,劉秋園和她的同事們都獲救了。劉秋園排在第四趟救援,臨離開前,她最后數(shù)了一次臺階,還剩七級。
直到下了救援的皮劃艇,劉秋園才感到后怕。起身的一瞬間,她右腿抽筋,整個人差點摔倒。眼淚也開始不受控制,“可能是當時一下子心情放松了,已經(jīng)到陸地上”。
身處這個行業(yè),業(yè)內(nèi)人會用“清冷”這個詞,如今,圖書出版這個清冷的行業(yè),又遭遇了洪水的一次暴擊。
▲ 路邊積水。圖 / 尹夕遠
8月2日下午兩點,涿州的雨停了,水位正在緩慢地下降,北京集文天下公司的鄒斌還站在倉庫門口,無奈地看著水面,“比昨晚下降了10公分左右”,他已經(jīng)兩天兩夜沒有合眼,十多位同事一直陪他熬著,“今早情況穩(wěn)定點了,大家才回去休息一下”。
最讓鄒斌不安的是,他和同事被困在了涿州的書庫里,“往北京走,水深,進不去,市區(qū)水也深,還是進不去”,園區(qū)里只剩一點點干的地方,他站立的位置離涉水區(qū)只有20公分,“我現(xiàn)在就想知道,接下來怎么辦”。
好在還有一個倉庫沒有進水,他和同事還能暫時在倉庫辦公室里休息,因為倉庫離北京比較近,手機還能和外界聯(lián)系,“涿州的信號塔可能被淹了,我只要往涿州方向再走50米,就沒信號了”。
盡管,許多網(wǎng)友其實也表示,“非常愿意購買泡水書”。但對于真正被洪水浸泡過的書籍而言,這實現(xiàn)起來難度很大,鄒斌解釋說:“書泡在水里時間過長了,紙張吸水后會膨脹,不適合再閱讀了,而且可能一個月都曬不干,賣廢品都賣不掉,一文不值了,我們還得花錢找卡車,找地方處理這些書?!?/p>
▲ 網(wǎng)友暖心留言想購買中圖泡水書。圖 / 網(wǎng)絡(luò)
過去三年,鄒斌的圖書公司受到了不小的沖擊,因為主要為各地圖書館供書,疫情導致項目回款緩慢,“今年各地圖書館采購項目也比較少,公司只能勉強維持,沒想到又遭遇了洪水被淹”。
大學畢業(yè)后,鄒斌在朋友的引薦下進入圖書行業(yè),后來又獨立創(chuàng)業(yè),生意始終順遂,“第一年碼洋就突破了5000萬,后來又突破了1個億,幾年前突破了3個億”,這讓鄒斌獲得了不小的成就感,“一個民營圖書公司,能做到這種程度,不錯了”。過去,他還常在網(wǎng)上看到貧困學校沒有圖書,“有人聯(lián)系我,我們就捐贈”,那是一本本書籍曾給他帶來的事業(yè)和驕傲。
但現(xiàn)在,最讓鄒斌擔心的是,上下游的企業(yè)會因此對公司失去信心。講到對未來的打算,他打起精神,語氣變得堅定,“這個事業(yè)我肯定是要堅持下去的,希望同行們不要氣餒,也希望供應(yīng)商、出版社不要太著急,不用擔心我們的貨款給不了,我們會有一個交代的”。
▲ 救災(zāi)物資。圖 / 尹夕遠
8月2日晚間,涿州的天還陰著,鄒斌和同事還是不敢離開庫區(qū),“怕下雨,水位稍微上漲就緊張,下降了才能放下心”。
在漂滿書籍,四下無人的庫區(qū)里,他繼續(xù)盯著水位,守護僅剩的書籍。
(應(yīng)受訪者要求,劉秋園為化名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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