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話是真敢說,沒他就沒武俠片
2023-04-22 14:11:12    電影雜志

前段時間, 楊紫瓊 憑借《瞬息全宇宙》拿下奧斯卡最佳女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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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上一次讓楊紫瓊?cè)绱舜蠓女惒实娜A語電影,可能還要屬李安導演的 《臥虎藏龍》 。

《臥虎藏龍》再次讓中國武俠走進西方視野,讓他們在中國武俠的世界里沉醉,其實這背后, 還有一個人值得感謝 ——

《大俠胡金銓》

為什么要感謝胡金銓?他和李安在現(xiàn)實中,甚至沒什么交集。

1997年胡金銓在臺灣去世時,李安的《臥虎藏龍》還有三年才會問世。

但在武俠電影的世界里,胡金銓的影響, 從未隨著他肉身的逝去,而消失不見 。

這部關(guān)于胡金銓的紀錄片,長達220分鐘, 在豆瓣被打出了8.8的高分。

導演邀請了胡金銓生前的好友們,以及受他影響的后輩們,一同來講述他的藝術(shù)世界。

胡金銓,中國香港男導演,是香港新派武俠的開創(chuàng)者,在世界電影史上都具有極其重要的地位。

或許聽到名字,一些內(nèi)地觀眾不太熟悉,但提到 《龍門客棧》 ,想必大家都耳熟能詳。

沒錯,是他導演的。

徐克 那版由張曼玉指導的《新龍門客?!?,正是改編自胡金銓的《龍門客?!?。

在紀錄片里,徐克聊起,當時給一位沒看過胡導電影的朋友,放映胡導的電影。

結(jié)果朋友說, 跟你的電影這么像的?

徐克并沒有因此而感到不高興,反而說, 胡金銓是他師父。

甚至,徐克在德克薩斯州的大學念書時, 研究的就是胡金銓的電影 。不難看出他對胡金銓的推崇。

這不是胡金銓唯一一個“徒弟”。

吳宇森 ,這個拍出了經(jīng)典香港電影 《英雄本色》 的導演,直言不諱地說,在電影中,槍聲結(jié)束音樂才緩緩響起。

這個節(jié)奏, 是從胡金銓那兒學來的 。

目的是為了讓觀眾壓抑的情緒突然釋放,造成觀眾內(nèi)心更大的沖擊力。

胡金銓之所以讓人如此心甘情愿拜師,首先肯定是他別具一格的電影手法。

其次,其 藝術(shù)家的人格魅力 也是不能不提的。

胡金銓出生于 清末的官紳家庭 ,父親是留學日本的知識分子,母親是國畫家。

這樣的知識分子家庭,讓他 從小便能沐浴在文化藝術(shù)的氛圍之中。

與父親一樣博古通今,接受西式教育,也受母親中國古典繪畫中的感召,胡金銓的DNA注定他拍攝出來的武俠電影,不僅限于打打殺殺。

熱愛京劇的胡金銓,首先將武打的招式與 戲曲 相結(jié)合。

讓一招一式都變得更加引人入勝。這種動作風格, 讓打戲在具有真實性的同時,又融合了戲曲的表演感。

可以說推 動了動作電影的可看性。

胡金銓電影最引人入勝的還屬他 所創(chuàng)造的空間 。

臺灣知名制片人 焦雄屏 提起他導演的《龍門客?!?,在同一個空間內(nèi)連續(xù)構(gòu)建不同的場景,上下樓梯、欄桿,甚至是掛著的干辣椒,都為電影貢獻了戲劇性。

在這點上,焦雄屏認為, 李安很好地傳承了胡金銓 。

《臥虎藏龍》中,章子怡飾演的玉嬌龍,在客棧打斗時的那一幕,攝影機不斷穿梭移動在狹小的空間,充滿驚險感,沒有浪費一個鏡頭,像極了胡金銓的手筆。

詩意,中式的意境,是胡金銓導演空間的重中之重。

李安提到,胡金銓很好地啟發(fā)了他,那就是電影得有 “氣韻”。

所謂“氣韻”,即南齊謝赫提出的“氣韻生動”的美學命題,是古代繪畫藝術(shù)的“六法”之一。

它要求體現(xiàn) 自然萬物和人精神的結(jié)合,具有生命力和感染力 。

在胡金銓的電影中,以自然來寫人的精神,是常有的事, 甚至有時候打到了“變態(tài)”的地步。

《俠女》中, 為了突出俠女內(nèi)心的荒蕪 ,構(gòu)建蕭索的場面,在她遺棄的舊宅里, 種滿了衰敗的芒草。

但燈光一打,芒草全都燒壞了。

胡金銓當即決定,再在場景內(nèi)種植芒草, 于是全劇組等了一年,芒草再次長起來,才繼續(xù)開拍。

放到如今這個快餐影視時代,這是完全不敢想的事。

別說給你種芒草了, 一個劇組采用實景而不是摳圖,都能拿來吹。

李安在這樣的影響下,可以說是真的學到了。

《臥虎藏龍》里最有名的,就是那場周潤發(fā)與章子怡, 在竹林里打斗的戲。

柔軟的竹枝使兩人的針鋒相對,充滿了纏綿悱惻之感,整個空間都在自然景色的烘托下,變得曖昧。

胡金銓之所以是藝術(shù)家,就是因為他對電影構(gòu)建的世界, 有著近乎理想式的追求。

這種熱忱,會打動每一個熱愛電影的人。

吳宇森在紀錄片里提到,自己曾在胡導的處女作《大地兒女》里,是一個飾演日本兵的 群演 。原本在電影中, 就是不到幾秒的戲 。

但是胡金銓卻叫來了所有的臨時演員,告訴他們扣子怎么扣,槍怎么拿。

正是胡金銓這副對電影認真到極致的模樣,讓當時19歲的吳宇森,知道了什么是 “大導演”。

洪金寶和胡金銓的緣分就更搞笑了些。

胡金銓非要洪金寶從六十幾尺的高度跳下來,結(jié)果成片一出, 洪金寶發(fā)現(xiàn)攝像機只捕捉了他影子的畫面。

只拍影子都不能用替身,可見當時的導演有多認真。

他不僅是電影這門課的導師, 也是電影人的精神領(lǐng)袖 。

作為 香港新浪潮教母 ,許鞍華在第二屆金像獎頒獎現(xiàn)場,提到胡金銓告訴她拍電影要有視死如歸的精神。

正是他的激勵,讓許堅持了下來。不然很有可能就沒有《投奔怒?!愤@部佳作。

這樣既有藝術(shù)創(chuàng)造力,又有藝術(shù)態(tài)度的人,被一眾大導演捧上神壇,也不難理解了。

盡管胡導當時在世界范圍內(nèi)都頗具影響力,但卻始終保持著謙遜之心。

他認為自己是以電影為生,當然不能太過清高。

《師父》的導演徐皓峰 曾說,現(xiàn)在的武俠電影,只剩晚會一般的熱鬧。

而在胡金銓導演的年代, 連電影里的一塊布,都不允許人工做舊,而是等它自然地泛黃。

武俠電影雖然一招一式都快,但品的卻是快不了的細節(jié)。

紀錄片之所以稱胡金銓是“大俠”,或許就在于真正的俠士,總是在追尋理想,仗劍走天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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